翻譯官的SEO語言學

圖為射鵰英雄傳三部曲中，第一部射鵰英雄傳。

金庸的《射雕英雄傳》英譯2018今年二月由英國MacLehose Press出版，譯者是Anna Holmwood。

中國武俠小說究竟能不能譯成外語？這個問題，與中國詩詞能否譯成外語一樣，眾說紛紜，沒有定論。翻譯理論層面的問題，留待專家研究。就普通讀者而言，Anna Holmwood的譯本非常迷人了。

小說最重要的是享受情節感受氛圍，至於哲學與價值觀，則需嚴肅讀者加上人生閱歷體會，屬於更高層次的精神享受。Anna Holmwood的翻譯，語言乾淨俐落，重塑原著的氛圍。非常讓人享受。

比如從第一章開始，丘處機途經牛家村時，巧遇楊鐵心、郭嘯天，一言不合就動手，到誤會冰釋，斬殺金兵，為兩個尚未出生的孩子取名郭靖、楊康。行雲流水，一氣呵成，讓不懂中文的英語讀者，也看到三個亂世浮生中的漢子惺惺相惜，肝膽相照。

金庸筆下的人物，性格鮮明，各有特色。人物的命名也精確清逸，充分映襯了人物的出身地位、性格特點、命運經歷。Anna Holmwood在翻譯過程中非常注意這點；她把剛毅義氣的楊鐵心譯為Ironheart Yang，將慷慨豪爽，憂國憂民的郭嘯天譯為Skyfury Guo。東邪黃藥師身邊有四大弟子，陳玄風、梅超風、曲靈風和馮默風，毎個人的名字都以“風”字結尾；而黑風雙煞這兩個亡命鴛鴦，陳玄風和梅超風，譯者更是用心良苦。陳梅日久生情，合謀盜走《九陰真經》以行走江湖，練成九陰白骨爪，被稱為“黑風雙煞”。

譯者在接受美國全國公共廣播電臺（NPR）採訪時表示，她查遍了所有的同義詞詞典，斟酌再三，才將二人的名字譯為Hurricane Chen和Cyclone Mei，再復譯為中文就是“陳暴風”和“梅旋風”！（They are scary, they fight their opponents in the dark. Their Chinese names captured that nature. She had great time going through thesaurus to find all different words for gales and storms; she ultimately named them Hurricane Chen and Cyclone Mei.) 雖與原文略有差異，但這“暴”字和“旋”字，非常相當貼切地映襯了二人武功高強，行事狠辣。

翻譯武俠小說最大的障礙就是武功招式和打鬥動作場面的描寫。在A Hero Born中，九陰白骨爪譯為Nine Yin Skeleton Claw, 又怕讀者不明所以，所以加上解釋性的文字--skull piercing hand。雖然成了“穿顱手”，但外國讀者能享受。另舉丘處機與楊鐵心交手的描述為例：

“那道人哈哈大笑，右掌忽然提起，快如閃電般在槍身中間一擊，格的一聲，楊鐵心只覺虎口劇震，急忙撒手，鐵槍已掉在雪地之中”。

譯文：The Taoist chuckled. Suddenly he moved his right hand, and quick as light he struck the handle of the spear with his palm. Yang felt the base of his thumb and index finger go numb, and instantly the weapon fell to the snow at his feet.

翻譯的十分貼切傳神。武俠小說中的武林高手過招，一掌將對手虎口震裂兵器震飛的描寫，這一句就把一個有經驗的翻譯難倒。我以前也琢磨過“虎口發麻”應該怎麼譯，想了半天從沒沒一個像樣的，今天讀Anna Holmwood 的譯文，算是長見識了。

出版社為了吸引英語讀者的注意，喚起他們的購買欲，封面上加上《愛爾蘭時報》的評論：“中國的《魔戒》”。你覺得魔戒跟射鵰三部曲很像嗎?我個人覺得魔戒的超自然因素是武俠小說沒有的，而武俠小說中的功夫則為華人獨有的精神產物。